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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給吳三桂放放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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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給吳三桂放放血

黃重真解下衣袍,輕輕蓋在吳三桂的身上,讓他暖和了一些。

吳三桂感激地朝他點點頭,重真笑笑,便開始了手術前的活動操。

這尋常而又細膩的動作,不禁讓祖大壽輕輕點頭,對其的信任又增添了幾分。

麻衣軍醫則一拍額頭,暗惱自己竟然沒有想到如此簡單的事情。

祖大壽的親軍很有眼力見兒地搬來了幾個小火爐,讓陰冷的傷營又暖和了一些。

周吉這小子竟赤手便將燒開了水的鐵鍋給端來了,齜牙咧嘴的樣子像極了傻子。

彭簪羅立等人,也都找來了重真吩咐過的所有物品。

重真朝他們咧嘴一笑,示意周吉將鐵鍋架在火爐上,又從軍醫手中接過醫刀,用大拇指輕輕碰了碰,便微微搖頭道:“不夠鋒利,還有其他的嗎?”

“沒有了,這已經是吾等所擁有的最鋒利的醫刀了。”軍醫搖頭。

重真看向周吉等士卒,入目之處都是搖頭的動作。

“匕首也行,只要夠鋒利,偌大軍城,這總該不難找吧?”

黃重真又環顧四周,看到祖大壽了也只是朝其輕輕點頭,並無空閑與之談話,也沒有多想。

匕首雖小,鍛造起來卻極不容易,削鐵如泥,吹毛斷發的更是難求。

因此,傷營內士卒們你望望我,我望望你,最後都輕輕搖頭。

“好吧,勉強可用。”重真聳聳肩膀,便想將手中的醫刀投入鐵鍋中——其實也還行,只是自己見識過太過小而鋒利的刀子,要求太高罷了。

吳三桂忍痛從小腿處拔出一柄匕首,吃力地遞向重真道:“此乃小弟傳家之寶,請兄長看看是否堪用?”

重真接過匕首一瞧,好家夥——寒光閃閃,僅是握在手中,便能感到其上散發出來的森寒之氣,比後世的手術刀還要冰冷鋒利幾分。

於是,他便將匕首投入到了鐵鍋裏面。

又舀出沸水放在盆子裏,根據一定的比例,配制了一盆可以洗手消毒,又不虞會傷到皮膚的石灰水,把手放進去用八步洗手法仔細地清洗幹凈。

再徒手從鍋裏撈出匕首,在火爐上迅速地烤幹水分。

軍醫們看著這一連串忙而不亂的堪稱專業的動作,簡直眼花繚亂。

祖大壽點頭暗讚,吳三桂信心大增,臉色也好看了幾分。

周吉等人在欽佩信任的基礎上,更是信心百倍。

新的木板床也根據黃重真的要求搭了起來,吳三桂平躺在上面,默默看著重真做完術前準備,幹脆閉上了眼睛——說實話,內心還是極度緊張的。

重真舉著匕首和另一只手來到床沿,將一根煮過的小木棍塞到了吳三桂的嘴裏讓他咬住,咧著嘴霸氣十足地說道:“放心吧,老子開炮和開刀水平盡皆一流,從未失過手,不會有事的。”

這份霸氣讓吳三桂徹底地放松了心態,尤其是那句“老子開炮和開刀水平盡皆一流”,讓聰明的他瞬間便知曉了重真的身份,便暗暗發著誓:“等老子好了,定要奮勇殺敵,在你小子面前也自稱一聲老子!”

黃重真看著他那劇烈抖動的睫毛,就知道這小子在轉著什麽倔強的念頭,卻自然不會戳破。

他只是呵呵地笑著,便將一只手隨意地按在他的脖子某處,畢竟好久都沒給人開過刀了,於是心中則獰笑道:“就讓老子來給你小子放放血吧!”

吳三桂立刻便感覺腦袋昏昏沈沈的,很快便昏睡了過去。

此舉讓軍醫冷哼,觀者驚呼,祖大壽面沈似水,他的親軍則瞬間便殺氣騰騰。

這些眼神,敏銳的黃重真全部都感受到了,但他並不出言解釋,而是專註地開始為少年開刀,取箭。

親軍頭領探過來詢問,祖大壽權衡了一下,最終還是選擇給面前這個給他不斷帶來驚喜的少年,一個再次證明自己的機會。

不得不說,吳三桂左肩上的這箭確實十分毒辣。

若非他的肌肉足夠壯實,鋒利的箭簇穿透薄甲和衣衫,刺入了他的皮膚和表層肌肉之後,便被鎖骨與肋骨緊緊卡住了,怕是便要傷到筋骨了。

且若是吳三桂的肺葉比尋常人大上那麽一些,所謂的貫穿取箭之法,便極有可能還會傷到肺葉。

有鑒於此,在尚且不知吳三桂身份的情況之下,黃重真很慶幸及時阻止了軍醫的莽撞行為,否則,大明便極有可能要少一位敢與建奴正面拼殺的悍卒了。

黃重真的手很穩,手腕很有力量,切割的動作大膽而狠辣,卻又十分細致。

從不不多切一寸,也不少切一絲,行雲流水,一氣呵成,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和猶豫,冷靜得既讓人嘆為觀止,又屏息凝視。

生怕發出的些許聲音,影響了他的動作,從而影響到“表少爺”的傷勢。

無論是冷眼的軍醫和觀望的士卒,還是充滿期待的祖大壽和周吉,從黃重真開始動刀的那一刻起,便都看得目眩神迷。

俗話說,外行看熱鬧,內行看門道。

楊國柱口中那些“獸醫們”的臉部表情尤其精彩,從一開始的不屑質疑,到冷眼旁觀,再到瞠目結舌,最終全部匯聚成了欽佩敬畏。

雖然有鮮血不斷地流出來,卻始終沒有噴湧的現象,更別說像大狗那樣飆到半空當中了。

這說明重真的手真的很穩,切割的地方很準,不但避開了所有的經脈,就連那些容易出血的點也都盡量地避開了,可以說將二次傷害降到了最低。

本該主治吳三桂的那個麻衣軍醫,是寧遠城裏醫術最高的,更是從黃重真熟稔的動作和投入的表情當中,看到了專業的味道。

這讓一向推崇“術業有專攻”的他糙臉微紅,感到了一絲郝然。

時光流轉,就在眾人的不知不覺中,黃重真竟真的幹脆利落地取出了吳三桂左肩上的箭簇,扔在一旁裝水的木盆裏。

那“咚”的一聲悶響,似乎敲擊著觀者的心臟,待看清箭簇的樣式,以及瞬間散至滿盆的鮮血之後,更是心驚肉跳。

短暫的驚楞之後,傷營內頓時響起了一片叫好之聲,卻被黃重真以醫者的威嚴目光狠狠一瞪,便包括祖大壽在內,又都噤若寒蟬了。

接著,黃重真又用匕首飛快地清除傷口周邊那些不利於新肉生長的爛肉,以便傷口能夠以最快的速度,以及最好的狀態愈合。

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,黃重真又輕喝一聲道:“酒來!”

周吉忙拔去木塞,將手中的酒葫蘆遞給他。

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,黃重真一仰頭,淩空往嘴裏灌了好大一口酒,還呷呷嘴道:“好酒!不過還不夠烈!遠遠不夠!”

“這還不夠烈?”

周吉彭簪等人哭笑不得,這可是他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的,又不禁暗暗擔憂:“而且,你要我們找烈酒,就是為了過酒癮嗎?軍中可是禁酒的啊!”

還好這小子只是淺嘗了一口,便開始用這壺所謂的烈酒,替吳三桂仔細地清洗傷口。

“烙鐵來了!”哪知他還未洗完,眼角餘光便瞥見有人迫不及待地從一旁的火盆之中,夾出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,二話不說便要往傷口上摁。

“你想做甚?”黃重真連忙將之攔了下來,對於這種好心幫倒忙的行為,簡直是恨透了,於是狠狠地瞪著他。

“我在幫你啊。你不讓我貫穿取箭,可是用燒紅的烙鐵將傷口烙合,總歸沒有錯吧?”麻衣軍醫理所當然地回瞪了過去。

“走開,別鬧。”

眼看清洗完畢的傷口處又開始往外冒鮮血,黃重真一把將之推開,便從沸水之中取出針線,迅速將猙獰可怖的傷口縫了起來。

然後才是上藥,包紮,並留下了一個小口子,插上了一根消過毒的細蘆葦管,以便膿血能夠及時地被導引出來。

這番舉動依然令人感到了無比的驚嘆,唯獨那團經過縫合的傷口,經過了鮮血的淺淺浸潤,就變得猶如千足的蜈蚣一般,猙獰可怖。

“這……高明啊!太高明了!”

外行人不明所以,甚至覺得非常驚恐,軍醫們卻若有所思。

尤其是那個資歷最老,醫術也是最高的麻衣軍醫,就連烙鐵掉落在了腳邊,差點砸到腳背都未曾察覺。

不過,在這許多人見證下完成了一大壯舉的少年,卻好像不是很滿意,砸吧了一下嘴,小聲嘟囔道:“只可惜沒有羊腸線,不然效果會更好。”

祖大壽親眼見證了這番奇跡,又聽見了軍醫無比欽佩的喃喃自語,就小聲吩咐親軍道:“去,將府上的燒刀子烈酒,搬五大壇過來。”

至此,最棘手的一個箭簇,已被黃重真在最短的時間內,以最小的代價取了出來,血水蕩漾滿盆,分外妖艷。

麻衣軍醫深深地彎下腰去,以示對黃重真的感謝,也是對祖大壽的請罪。

祖大壽知道這些軍醫真的就跟獸醫差不多,但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世道裏,再平庸的軍醫對於任何一支軍隊來說,都是極其珍貴的。

於是,便只是冷哼了一聲,就將此事揭了過去。

麻衣軍醫卻聽得心頭發寒,忙以極低的姿態站到了晃重真的身邊去,以示近距離學習迅速提升醫術的態度,同時也可以為他打下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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